整理齐行装骑乘,匆匆跨上了征程。又亲历了关山的风尘,又听到了鹧鸪“行不得也”的啼声。送别的歌曲已经唱罢,一杯薄薄的水酒壮行,寄居在新丰客舍,不见知遇之人。看五陵荒芜,再无坟树惹起秋风,帝王的霸业也那样无凭。笑长安的事业功名,把多少英雄误尽。远方的云树濛濛一片,难辨难分,那滚滚东流的春水啊,就像我心中浓重的愁情。
注释
①蟾宫曲:曲牌名。又称“天香引”“秋风第一枝”“步蟾宫”。押七平声韵。兼作小令、套曲。
②鹧鸪声:相传其声如叫“行不得也哥哥”。
③三叠《阳关》:即《渭城曲》。
④鲁酒:鲁国所酿味薄之酒。
⑤逆旅:旅舍。新丰:在陕西临潼东。此用唐马周事。
⑥五陵:在长安一带的汉代五个皇帝陵墓。此句语本唐杜牧《登乐游原》。
小令开篇便给人一种萍踪无定、惯历风霜的沉郁悲壮之感。“理征衣鞍马匆匆”,整理好行装,骑上马匹,作者又匆匆踏上了征程。作者在开头并没有任何铺垫,直接就为读者描绘出一个行色匆匆的羁旅者形象。“匆匆”二字,写出了旅程的匆忙和仓促。次句“又在关山,鹧鸪声中”,关山以险要、难以跨越著称,这里是形容路途遥远。在越行越远之际,好像听到鹧鸪在啼叫“行不得也哥哥”。一个“又”字,说明这种生活对于作者来说是一种常态,多年来作者在颠沛漂泊中度过的,这里包含了多少自伤、自叹与自嘲。作者虽然疲惫不堪,却不得不再度启程,一种身不由己的悲哀油然而生。这三句虽仅有简略的动作和形象,但字里行间,无不透露出人物的情感。
次三句连用三个典故,表达旅程之凄凉。作者匆匆启程,无人送别,只能自己为自己唱起这支送行名曲。而今已过阳关,却无知己来劝自己“更尽一杯酒”,只能饮一杯鲁酒,鲁酒味淡性薄,不能醉人,并“无忘忧之用”(庾信《哀江南赋序》),作者还是饱受离愁别绪之苦。“逆旅新丰”是借马周客乡受辱之遭遇,抒其落魄风尘、怀才不遇之感慨,同时也是以马周自比,希望日后自己也能时来运转。这三句,揭示出旅程的孤寂辛酸。
在历经沧桑之后,作者试图让自己更加豁达,于是发出“看五陵无树起风,笑长安却误英雄”的感慨,这两句是对历史的睥睨。汉家事业曾显赫一时,但当年的盖世英雄们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,如今的五陵已一片荒芜,再不会出现刘邦那样的“秋风之客”。可笑这无凭的长安功业,却误了多少英雄豪杰。这里一“看”一“笑”,似乎作者的抑郁之情在这目空今古中得到舒缓,但作者心中的愁思却是无法化解的。遥望前路,只见“漾漾云树”,未来一片渺茫,不知何时才能实现壮志。此刻心中浓重的愁情,就如同那滚滚东流的春水,一泻千里,永不止息。作者一直强抑的悲愁辛酸,终于在末三句借景流出。
此小令将作者的复杂心情表达得丝丝入扣,有辛酸无奈的羁旅之愁,有胸怀大志却不得舒展的愤懑之愁,有故作旷达的自我开解,但最终还是化为如同春水一样的浓愁。这些愁情与典故、前人诗词,以及旅程中的景色紧密结合,极为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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