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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药至城东桥

鲍照 〔南北朝〕
鸡鸣关吏起,伐鼓早通晨。
严车临逈陌,延瞰历城闉。
蔓草缘高隅,修杨夹广津。
迅风首旦发,平路塞飞尘。
扰扰游宦子,营营市井人。
怀金近纵利,抚剑远辞亲。
争先万里涂,各事百年身。
开芳及稚节,含彩吝惊春。
尊贤永照灼,孤贱长隐沦。
容华坐销歇,端为谁苦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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译文及注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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译文
雄鸡一呜关吏即起身,敲响晨鼓预报可通行。
整备车驾出游登远程,举目远眺经过城东门。
蔓生杂草攀附高城角,高耸白杨双排渡口边。
疾风黎明骤然迎面起,平坦大路顿时扬飞尘。
车马驰驱过往游宦子,颇似庸俗钻营市井人。
身怀金印就近逐利禄,腰佩宝剑赴远辞双亲。
争先恐后踏上万里途,各为自身终生福命全。
花开芬芳须待好时节,含苞欲放更惜是春天。
尊贵贤能永有声名显,孤独微贱长是入沉沦。
容颜光华徒然自衰退,终究为谁奔波与苦辛。
注释
1.行药:服药以后,为便药力循散而散步行走称行药。
2.关吏(lì):古代关隘守卫官鸡鸣开关,放人通行。
3.伐:击打。
4.严车:整顿车马。
5.逈(jiǒng):远。
6.陌:道路。
7.延瞰(kàn):伸长脖子看。
8.闉(yīn):古代城门外面的曲城。
9.缘:沿攀而上。
10.隅(yú):城上角楼。
11.修:长。
12.津:渡口。
13.迅风:疾风。
14.首旦:清晨。
15.塞:充满。
16.扰扰:纷乱貌。
17.避宦(huàn):外出做官者。
18.营营:忙碌貌。
19.怀:藏。
20.纵:追逐。
21.开芳:犹言开花。
22.稚节:嫩节。
23.含彩:涵蕴文彩。
24.吝(lìn):耻。
25.尊贤:尊者与贤者。
26.灼(zhuó):明亮。此处指显赫。
27.隐沦:埋没无闻。
28.容华:容颜芳华,犹言青春。
29.端:究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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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作背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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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晋南北朝士大夫往往喜服一种五石散的丹药以养生,但五石散药性猛烈,服药后需慢步以散发药性,谓之“行药”,也称“行散”。鲍照当然也免不了受时尚的影响,其服药后行散时,街上所见令其联想到寒士正道直行而备受压抑。于是作者为讽刺当时的权贵创作了这首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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赏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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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发端二句,交代时间,意在表明行药时间之早,为下文留下伏笔。“严车”四句,写其驾车出游,至城东门所见城郊景色。“修杨夹广津”自然引出下文。
“迅风”以下十句,写在城东桥所见“广津”上的一片繁忙景象。“迅风”二句,描绘所见清晨大路上灰尘弥漫情状,与上文“蔓草缘高隅”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诗人所在的高隅人迹不到,所以蔓草丛生,“若修杨夹道,正是人所行之通津,塞路飞尘,正是扰扰营营之人所蹴起也”。此后则正面指出践起飞尘之人,乃扰扰营营的远游求宦的士大夫和逐物生利的商贾。他们从四面八方云集而至,纷乱往来,争先恐后地奔赴在万里道途,各为自身的利益而奔忙。揭露和讽刺当时官场上钻营奔竞、纳贿逢迎的丑恶现实。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一个侧面。“开芳”二句,当如李光地《榕村诗选》所说:“开芳当及稚节,过此则蹉跎矣,此世人所以惊春也。惟含采者则吝而不肯惊春,其亦唐人所谓‘心自有所持,甘为物华误’者也。”讽刺之意,相当明显。
结尾四句则转而抒发由所见而引起的感受,继续生发以上的意思,说地位尊贵者永远显赫,卑贱者则只能埋没沉沦而坐致容颜衰老。抨击当时“高门华阀,有世及之荣,庶姓寒人,无寸进之路”的士族门阀制度压抑埋没人才的现实,抒写寒士正道直行而备受压抑的痛苦和感慨。言外隐含着无限的悲哀。
这首诗前半叙事写景,赋中有比,蕴藉含蓄。“蔓草”二句和“怀金”四句对仗工整,已俨然是律诗的佳联。但本诗新造词汇,颇多生涩之词语,如“开芳”二句,即颇为令人费解,致使历来注家聚讼纷纭。吴汝纶《鲍参军集选》说“鲍诗有生峭一种”,此诗可谓典型的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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鲍照
鲍照(约415年~466年)南朝宋文学家,与颜延之、谢灵运合称“元嘉三大家”。字明远,汉族,祖籍东海(治所在今山东郯城西南,辖区包括今江苏涟水,久居建康(今南京)。家世贫贱,临海王刘子顼镇荆州时,任前军参军。刘子顼作乱,照为乱兵所杀。他长于乐府诗,其七言诗对唐代诗歌的发展起了很重要的作用。有《鲍参军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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